彷彿丟失了所有對世界的一切感覺。
有那麼一瞬間,這世界的時間感、節奏感以及關聯性突然消失了,我不曉得我在哪裡,在甚麼國家,甚麼城市,我又是誰?
今天的雲很奇特,從海平面以上是一片蔚藍的天空,接著在往上方則是一團粉紅色的雲,像一大塊棉花糖擋在太陽前面。我踏入一個前所未見的街道,窄窄的,兩旁稀稀疏疏的幾盆植物盆栽,太陽雖然在厚厚的雲層之後,但卻倔強的把光芒給發散出來。
我面朝太陽,走在巷弄中,一種失去了自我的感覺,就像在夢中突然驚醒,搞不清楚今天是禮拜幾一般。
今天的太陽是粉紅色的,光芒是粉紅色的,整片黃色的法式樓房也被照成一大片粉紅色。我在街道上佇立不前,盯著粉紅色的一切。「好美」我停止了腳步,奇妙的液體在眼角打轉,如果有人說天堂是甚麼樣的,或許就是這樣的吧!
自我的意識暫停了,動作暫停了,只剩下自己沒有察覺到的緩慢呼吸,在世界靜止的那一分鐘,我竟然出現了一種想法:「我現在竟然沒有任何一絲牽掛,沒有一點想念,也沒有任何煩惱,就算我下一秒被車撞死了,我也一點都不會難過,一點都不會可惜!」
思想如海洋般,是一種不斷流動的概念,過去的經歷是過去,過去所思考的未來也是過去,這一秒的意識到的事實也已經過去,就算在任何意義上的「現在」,也已經過去了,未來從來看不到也摸不著,努力的規劃所想,也都是過去。人生就是不斷活在過去當中,沒有過去,就沒有思考。
所以,在那一分鐘內,我放下了「過去」的思念和羈絆,出現跳脫出自我的想法,感覺很不可思議,甚至有點恐怖!
那種寧靜的步入死亡的感覺,就像是無聲地跑步踩過一大片水漬,而不起一點漣漪,已深深刻在我的靈魂上。
「那不是雲。」
事後我才知道,馬賽的北邊森林大火,大火因為強勁的海風蔓延數公里,附近共有近萬人疏散,就距離我住的地方兩公里左右!
那不是雲,是大火燒出的灰燼,所以才形成整片粉紅色的天地,所以太陽才能穿過這些灰塵,把大地染成粉紅色。
用了多少生命才把天空染成粉紅色?
那一分鐘的粉紅色寂靜,和這大火又有關聯性嗎?
如果講出來,應該會被當作精神病。尤其出自患有色弱之人的口。
隔了一週,我陰錯陽差的輕信了導航,不小心走進了大火後的森林,一片焦黑與寂靜,沒有人聲、沒有昆蟲的叫聲,沒有有關生命的雜音。
這輩子大概只有一次機會看到這樣的景觀吧
從遠方眺望山谷的樣子,後面的樹已被燒黑,只有黃沙的地方隔絕了火勢。
像是山水畫。